第一百四十五章尾声

  远文舟跪在花神娘娘金身前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，突然，他抬眼看了看供桌上的鲜果，一股无名火冲了上来，不等他反应过来，供桌已经翻了，各式鲜果散落一地，一个苹果骨碌碌滚到了门槛边，被正要抬脚进殿的黄了了拾了起来。
  “远老板，别来无恙？”黄了了拿衣袖擦了擦苹果，随手摆在了花神娘娘金身的裙摆上。
  远文舟抬起红彤彤的一双肿眼睛，哭着跪了下来：“陛下！都是小人的错，小人不该胡乱许愿，害得兰将军有去无回！”
  “你的心愿总归是好的，说不定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实现了而已。”黄了了无力地笑笑，“朕猜，你许的愿，该不会是兰将军成为朕最爱的皇后吧？”
  “差......差不多，大致就是这个意思。”远文舟抽抽噎噎答道。
  黄了了摊了摊手：“羽时追谥贤武昭德皇后，人没了，可不就是朕心头永远的白月光了么？”
  “都怪小人贪心！”远文舟呜咽两声，“陛下，贤武昭德皇后的陵寝，就由小人出资修建吧！”
  “死后极尽哀荣。人也回不来了，陵寝劳民伤财，羽时必不愿，这笔钱你还是用别的方式纪念他吧。”黄了了仰头望了望花神娘娘金身嘴角那一抹恬静的笑容，想了想道，“要么给西北军提升一下福利，或者拿去培养那些奴隶出身，却又有军事天赋的孩子，让后人多念一念他的好，成立个基金会，设置个奖学金之类的，想必更合他心意。”
  远文舟叩首道：“陛下思虑周全，小人必定将此事办得周全。”
  “陆姚可作你的副手，他查出私盐贩卖由凰悦凤把控，更推测出了她和海盗的关系，是个精细人，可堪大用。”黄了了淡淡道，“只是在帮你做事之前，朕还需要他去南边走一遭，武阳侯种植出了一批高产稻，正在发愁运输的问题，陆姚常走官道小道，肯定有些见解。”
  “听凭陛下安排。”远文舟踌躇两下，“小人还有一个请求。”
  “是《兰武皇后》那个话本子的事么？”黄了了挑了挑眉，“朕还不知道你有写话本子的本事，这事儿朕也能帮你，你去找南边一个叫晏安的人，他那里攒了不少本子，你先给他掌掌眼，他一准能帮你把本子改好。”
  “这个晏安，就是那个最近风头很大的说书先生么？”远文舟问道。
  “他小子靠说书在帮朕提高识字率呢。”黄了了脸上有了些微笑容，“搞一些京城里达官贵人的奇闻轶事，等大家干完活后，在每个村口说书给大家伙听，故事永远只讲一半，剩下的全靠自己读话本子，太过复杂的地方配些插图，老百姓们爱得不得了，争先恐后学认字呢。”
  远文舟嗫嚅两下：“小人也有些画图的本事......”
  “春宫图那种么？”
  远文舟赶紧磕头：“小人罪该万死！当时......”
  黄了了摆摆手：“就当作是纪念了， 文舟，朕也很想他。”
  两人双双陷入沉默，还是黄了了率先开了口：“话本子也能编成舞剧，交给桂鸾飞的舞团吧，朕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记住他才好。”
  远文舟闷闷应了声好，还欲说些什么，有侍从前来禀告：“陛下，鹤鸣公子求见。”
  远文舟识趣退下，黄了了淡淡准了，背着手继续仰望花神娘娘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。
  桂鹤鸣进了殿，见黄了了正兀自出神，没有出声打扰，只静静站在一侧，陪着她望着花神娘娘。
  “公子是来辞行的吧？”黄了了没有转身，“说起来，朕同公子第一次相见，也是在这花神殿呢。”
  鹤鸣公子拱了拱手：“多谢陛下成全。再回这花神殿，陛下想必有了新的感悟。”
  “来的时候，不知道什么是遗憾，如今，仿佛生活中满是遗憾。手足、爱人、权力，剪不断，理还乱，没有什么是能抓住的，也没有什么是不能放手的，世人都晓神仙好，可神仙，也有不能不完成的KPI。”
  “庶人凰悦凤本就不是陛下真正的手足，陛下何必劳神。”
  “公子你......”黄了了震惊回头，张口结舌。
  “陛下，无论是何身份，只需记住‘活在当下’四个字，足矣。”桂鹤鸣再次拱手，躬身退出了花神殿。
  黄了了独自待在殿中，将供桌扶正，又将散落的鲜果一一拾起，重新摆放在供桌上，整洁的桌面和地面瞬间让她心情很好，她最后再仰望了一次花神娘娘金身，拍拍手，转身迈出了花神殿。
  一团拳头大小的蓝色朝她面门飞来，最终落在了她的右肩，鹦鹉乖巧地侧了侧脑袋：“陛下贴贴。”
  用手抚摸着鹦鹉小巧的脑袋，黄了了眯着眼睛，看到了一片艳阳下远远朝她走来的祝沥沥。她飞奔过去，小心绕过他肋下的伤扶住他：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？燕趾国一切都好？”
  “大哥将国主之位禅让给了小妹，落发为僧了。小妹尚在襁褓之中，所以先由母后暂理朝政。”祝沥沥皱了皱眉，“至于臣，伤口好得太慢，需要陛下呼呼才能快些痊愈。”
  黄了了托住他的手臂吹了两口气，两人笑闹一番，携手朝皇城走去。